有这样一个故事,在广袤的西北平原,有一户人家正在办喜事,男方和女方两家都请了不同的唢呐班,以壮声势。在接、送的过程中,两支队伍遇上了,两班的上手(在乐队中担任主要角色,是核心人物),较上了劲,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一个调接一个调,绝不重复;翻高音,不停地翻高音,比技艺,更是比内力。后来,男方家稍年长一些的那位班头终于在对方凄厉、高亢的唢呐声中,竟然一口气上不来,狂吐一口鲜血,轰然倒地身亡。事情的结局是,落败的一方默然抬起伙伴,悄然退隐江湖;年轻的上手亦从此丢弃了心爱的唢呐,浪迹天涯。看到这段凄婉的文字,我眼中顿然出现了张艺谋影片中荒凉的村庄的剪影,耳边隐隐有撕裂心肺的秦腔入耳……
10多年后,当我真正听到唢呐的演奏时,那嘶哑中透着尖利、浑厚中透着清越的唢呐声还是让我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动。朱氏唢呐就是这样出其不意地抓住了我的心。面前的一老一少——一个吹上手,一个吹下手的叔侄俩,让火辣辣的阳光在窗外似乎静止了。在巧家火热的七月,我的脊背好像爬过一片凉意——那段关于唢呐艺人的文字和他们桀然独立的形象,已经镌刻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79岁的朱永盛担任上手,而他47岁的侄儿朱德洪担任下手,虽然是外行,我还是听出了朱永盛的力不从心,也听出了朱德洪对叔叔的敬重和屈从,听出了他在用气、选曲上的苦心——他在竭力维护叔叔作为上手的权威和尊严。
2007年,巧家朱氏唢呐第八代传承人朱永盛被列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唢呐技艺传承人。
朱氏唢呐的起源有据可查的历史已有1000多年,而传入巧家也有200年左右的历史,流传地主要在巧家新华镇一带。朱氏唢呐在演奏时,除了有两支唢呐,一支吹主音,一支吹伴音外,还有一支或两支海笛、一个锣、一面堂鼓、一面镲。两支唢呐,吹主音的称为上手,上手多为高音,吹伴音的称为下手,下手多跌低音,一上一下,忽分忽合,海笛穿插其间,更如双龙戏珠,曲调因而甚为悦耳动听。朱氏唢呐只有一个降b调,听起来甚为高亢、激越。每首曲牌的音节都不算多,往往是在不断的反复中反映情绪及情感,并渲染气氛。一般唢呐曲牌在演奏中的速度变化都是从其原速,随演奏的反复,速度逐渐加快,而快慢和强弱由司鼓者掌握(在没有鼓手时,由唢呐上手把握)。锣鼓作为打击乐,既可单独演奏,夹在唢呐曲牌中演奏,更多用作配合唢呐吹奏的节拍敲击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