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农的基本点是一个单一的主题与它自己相伴而奏。由加入的各个不同声部分别唱出主题的“副本”。但做这种事可以有许多种方式。卡农中最简单的是轮唱,像《保卫黄河》,第一个声部先唱出主题,相隔规定的某段时间之后,这一主题的“副本”在完全一样的调上进入。在这第二个声部进行到规定的同样长的时间之后,第三个声部进入,唱出这个主题,以此类推。对大部分的主题来说,这样演唱是无法与它本身相和谐的。为了使一个主题能成为一支卡农的主题,它的每个音符必须能起两种(三种
,或四种)作用:首先它得是旋律的一部分,其次它必须是这同一旋律的和声的一个部分。比如说,在包含有三个卡农式声部的曲子里,主题的每一个音符除了要构成曲调,还必须在两种不同的方式上构成和声。这样,在卡农曲中,每个音符都有着一个以上的音乐意义,而听者的耳朵和大脑根据前后的音调自动地领会其确切的意义。
当然还有更复杂的卡农。按由简入繁的顺序,第一种更复杂的卡农是:主题的种种“副本”不仅在时间上,而且在音高上互相交错。也就是说,第一声部可能是在C调上唱出主题,同第一声部相交错的第二声部可能是在比C调高五度的G调上唱出同一主题。与前两个声部相交错的第三声部可能在比G调高五度的D调上唱出,以此类推。下一种更复杂的卡农是:各个声部的速度不同,比如说,第二个声部的速度可能是第一声部的二倍或一半。前者叫做减值,后者叫做增值(因为主题好像是在收缩或者扩展)。
这还不算完。卡农构成中下一个更复杂的阶段是主题转位,意思是产生这样一个旋律,每当原来的主题跳上时,它就跳下,两者所越过的半音数目相同。这是种相当奇特的旋律转换,但是,如果一个人听过很多转位的主题,就会觉得这种事挺自然了。巴赫就特别喜欢转位,井经常在他的作品中使用——《音乐的奉献》也不例外。作为转位的一个简单例子,可以试着唱唱《好国王温赛拉斯》[GoodKingWenceslas]这支曲子。当它的原主题和转位主题一起唱出时,高低相差八度,前后相差两拍,这就是一支相当悦耳的卡农曲了。最后,这些“副本”中最玄奥的是逆行—一主题依一定时间从后往前奏出。使用了这种技巧的卡农,俗称为“螃蟹卡农”,这是因为螃蟹那奇特的运动方式。不用说,巴赫《音乐的奉献》中也包含有一支螃蟹卡农。注意,不论是哪一种“副本”,都保持有原主题的所有信息,也就是说,从任何一种副本中都可以完全恢复原主题。这种保存信息的转换经常被称作同构。在本书中,我们将经常谈到同构。
有时候需要放松这种很严格的卡农形式。一种办法是允许稍稍偏离完全的反复,以取得更流畅的和声。也有的卡农有“自由”声部——这种声部不使用该卡农的主题,只是和该卡农中的各个声部和谐一致。
《音乐的奉献》中的每一支卡农都以国王主题的某个变奏作为自已的主题。上面所说的每一种使卡农复杂化的手法在《音乐的奉献》中都被充分使用了。事实上,这些方法有的时候是结合起来使用的。比如,其中有一首三部卡农被称做《反向增值的卡农》。它的中间声部是自由声部(实际上,它唱的是国王主题),而其它两个声部用增值和转位的手法以卡农形式在其上下跳跃。另外一个声部则仅仅是用一句神秘的“quaerendoinvenietis”(“觅之,自有所获”)标示着。所有的卡农谜题都解决了,典范的解决是由巴赫的一个学生约翰·菲利普,科恩伯格给出的。但是人们仍然可以设想还有更多的解决有待发现呢!
我还应该简单解释一下什么是赋格。赋格在下述这一点上象卡农一样:它通常也是建立在一个主题上,以不同的声部、不同的调子、偶尔也用不同的速度或上下颠倒或从后往前地进行演奏。然而,赋格的概念远不如卡农那么严格,因而允许有更多的情感或艺术的表现。赋格的识别标志的是它的开始方式:单独的一个声部唱出它的主题,唱完后,第二个声部或移高五度或降低四度进入。与此同时,第一个声部继续唱“对应主题”,也叫第二主题,用来在节奏、和声、及旋律方面与主题形成对比。每个声部依次唱出主题,常常是另一个声部伴唱对应主题,其它的声部所起的作用随作曲家的想象而定。当所有的声部都“到齐”了,就不再有什么规则了。当然,还是有一些标准的手法,但它没有严格到只能够按照某个公式去创作赋格。《音乐的奉献》中的两首赋格曲就是杰出例子,它们决不可能“照公式创造出来”。这两首曲子都具有远比赋格的性质更为深刻的东西。#p#分页标题#e#
总的来说。《音乐的奉献》是能代表巴赫在对位法方面最高成就的作品之一。它本身就是一部大型的、高度理智化的赋格,其中许多概念和形式彼此交织,游戏式的双重意义和微妙的影射随处可见。这是一部令人百听不厌的人类智能的优美绝伦的创作。
汉。西。大卫在巴赫《音乐的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