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瀑一泻千里,流溪潺潺柔肠百转,那一片苍翠迷蒙的江南竹林间隐隐传来切切的箫声。箫声似断非断,若有若无,箫韵清雅如斯,却又萧瑟如斯。八月十五,月如磐,似对天下苍生流露出无限眷顾。
渐渐闻得桂花的香味,轻胜薄纱,浓过烈酒,夹杂着那箫声,飘飘缈缈而来。竹林之中独独种着一株桂花树,每到秋天,别的地方开始落叶的时候,它却为这透露出几分孤独,几分冷漠的竹林平添上几许色彩。桂花树下,独自坐着一人。箫声伴着那孤影愈显得寂寥。吹曲之人面如冠玉,双目微闭,一身雪白的衫儿,虽然简单却十分干净。他手中执着一管通体碧绿的玉箫,那凄恻的曲调也正是自它传出。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清澈如湖水,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柔的微笑。只听他柔声道:“小榆,今日又是八月十五,我可以陪伴在你身边。你看这是什么?”他从身边拿出一壶酒,道:“这是你最喜欢的桂花酒,两年前我亲手在这里埋下的。我先饮为敬。”说着,将那酒壶高高提起,一条酒线自那坛口淌出,缓缓注入他的口中。他饮完一口,道:“小榆,请你再耐心点,等到这桂花酒埋到第三年的时候,我就会回来陪你。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不叫你一个人孤单寂寞。”
他顿了顿道:“你知道吗?这一年里,我接济了数十户人家,救下了二十八个将要被卖身青楼的女子,还有四十个被人拐走的孩子。”说到“孩子”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中突然闪起了一丝光,但有随即黯淡下去,到最后只是痴痴地望着前方。良久良久,他淡淡道:“小榆,你知道吗?两年了,我一直都没有真正感到寂寞过,因为我觉得你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我每做一件善事,都可以感觉到你的微笑。自从我认识你的那时起,我做的一切都只因为你在。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如果真的是我从前错得太多,就请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吧。”
说罢又缓缓吹起那管玉箫。只是此时的曲调已不如先前那般凄楚,而是隐隐含着一股舒心的温暖。那箫声夹杂着丝丝淡淡的桂花香,随着风儿顺着溪流一直飘,也不知飘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