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同学的生日在高二结束后的暑假,之后是每个中国学生必经的充实而幸福的高三。我从这时开始轻度失眠,夜里两点之前无法安抚自己躁动的灵魂,时常有情节不明却无端恐慌的梦境出现,而第二天上午必须要用至少一节课补觉才能清醒过来。
没有试图求助谁。班上有彻夜无眠的同学,借助酒精和安眠药才能缓解她的神经衰弱。我已经算好的了。夜里睡不着,不敢弹古筝,不敢听歌,怕扰民也怕父母担心。只好看书,虽然明知学不进去,虽然越看越没有睡意,——反正只要熬到三点就会困起来的。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一次次看到这句诗,只当是高考默写必背篇目之一。但是在寒冷而漫长的冬夜,人就是会想得比较多,何况刚刚看过一篇关于[万物有灵]的文章。于是从衣柜把手上拿下了装在布套里的汲寒。
——最悲惨的不是被压箱底,而是明明放在眼前却从来不碰一下。联想到[万物有灵]和[这是我老婆],第一次对一样没有生命的东西感到愧疚。
当我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时,他就歪斜的放在我床侧。那一夜的噩梦已经无法回忆,但是我能回忆起从噩梦中掉出来、在厚重燥热的棉被里挪动自己汗湿僵硬的身体时,伸出被子的手碰到的东西。我的指尖现在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感觉:温凉、光滑、轻盈,是竹子的质感。
心在瞬间安静下来,甚至,我甚至微笑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舒展开了,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