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神说韵话古琴

　　野　韵

　　自从“琴”这个字变为乐器的泛称后，原本意义的“琴”只好加上一个“古”字，成了“古琴”，以作区分。从而也使它从现代人的印象中隔绝开来了。古琴这个已有三千年历史的乐器，源远流长，是历代文士们修心养性之器；是“琴棋书画”四艺之首；所以也得到很好的文化“保养”。它有丰富的史料记载、审美论述和乐谱记录，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琴学”。即使是百年来因战乱动荡和西方文化的冲击而濒于湮灭；然而细水长流，近几十年又重新抖振起来。旧琴与新琴都纷纷重上弦丝，再延续那典雅的声音和精致的神韵。

　　相对于现今各类音乐来说，古琴音乐是真正的“另类音乐”。它不以华丽的音声和繁复的变化来引人亲和，而是以低频率的淳朴乐音，使人进入宁静祥和的境界。古琴以它独有的泛音、散音和按音三种音色，微分音高变化，和虚实相间的处理手法，表达细致的内心感情。说古琴音乐是贴心之乐并不为过。

　　琴乐因声量轻细、音声稀疏、句法自由、音色多变，再加上抚弦走音的悉簌声；似乎和现代的音乐生活格格不入。然而从音乐美学看，它却又是很“前卫”的；四百年前的琴人已放弃了“繁声复音”，提出了“韵多声少”的要求，把琴乐的审美观提升到极精致的“清微淡远”境界。今天，西方音乐在音声的把弄中，已无甚进展；琴乐的重振，则对音乐突破“以声感人”的局限，迈向“以韵传神”的新方向，是很有启发性的。

　　说韵谈神，就要求宁静。“声中求静耳”：弹琴要意宁，听琴要心静。所谓“神闲气静，蔼然醉心”。这是老子强调的“大音希声”境界。听古琴必须把一般的音乐观念，如规整的节奏，对称的旋律等放下；才能静心投入琴音的律动中。琴乐大都是以语句式的自由节奏进行，随和流畅，就像抽丝般，缓缓地伸引开展。听者可以用无限的想像力，随琴音而勾画所感的意境。甚至连乐曲的标题也可以不用理会，随兴而思随缘而游，这才是最上乘的艺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