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艺术家总是以他们能够想象自己进入创作状态的逼真之外,还有表现不同时代特质的能力受人赞赏。音乐上的直觉与移情在知识与良知准备上是密不可分的勇于接触海顿奏鸣曲或莫扎特诡异的C小调幻想曲的演奏者,会需要知道作曲时代的风俗习惯、作曲家的生活,或者也许是最重要的。 有某一个作品或整个形式的主要关键线索,就跟准备舒伯特的即兴曲或舒曼的幻想曲一样。在这种深入研究的领域中,布伦德尔是其它人的典范,虽然实际上的演奏里他从来没有让自己与任何历史化的宗派联合。「现代」钢琴-事实上现在已经是蛮老的乐器-一直都是他的媒介。邢并不表示在海顿终曲的骚乱或舒伯特的某一首即兴曲伴奏和弦的色调中他不会不自觉地在耳朵里听到大键琴银光闪亮的声音或早期古钢琴较重、斑点般的声音。所有这些及在作曲家的时代那些决定装饰音及反复段落传统的知识都在布伦德尔精妙或热情的「解读」中。我们听者不只是被邀请的客人:我们入神的在演出的时刻被拖曳进诠释过程中弥漫的当下,如同我们可以真正和他一起听到、弹奏古老、永恒的乐谱,和他一起并肩呼吸。布伦德尔在1997年独奏会的曲目中示范了他与海顿音乐的大胆交战。他将李斯特与布梭尼的曲子放在上半场,然后下半场以舒曼献给李斯特的C大调幻想曲Op.17开始,如此给观众浪漫时期前后复杂脉络的对照,但是音乐会并没有结束在舒曼崔斯坦一般迷人消逝的和声中:最后一首曲子是海顿的两个乐章奏鸣曲Hob.XVI:40!这一次海顿没有被当作开场曲来让观众就座、保守的赞同音乐史纪般的顺序,而是被当成节目中最重要的曲子,在许多程度上都是音乐反思与言论的高潮与顶点。布伦德尔略过海顿后期喜欢的,累积丰富珍品的重重级奏鸣曲,选择这个游走于天真与教、放松欢闹与活泼动力的独特曲子。
另一位作曲家舒伯特因为他无可怀疑的音乐道德被布伦德尔全力拥护。尤其是两组被称为「即兴曲」的作品似乎在布伦德尔很年轻时便与奏鸣曲一样掳获他的心,本就是完美的作品,也无疑它们的音乐价值可以永存。这些作品实际上已示范了舒伯特的所有技巧及不同情感的表达,布伦德尔的触键可以毫无阻碍地从轻柔转变成傲慢与戏剧性,他可以在中低强弱的范圜将钢琴演奏出不管或弦乐的效果,还有他发展出对器乐舞曲与歌很好的脉动感-这都注定他能够将表面上世俗的轻盈底下隐含的骚乱述说出来。布伦德尔曾为一些当代著名艺术歌曲演唱家伴奏,这意味着他了解舒伯特冬之旅与人际孤绝的寒凉之间的紧密连结,以及即使在即兴曲D.899与935一些开头的温柔旋律对话都能在他手下冻结。
舒曼的作品在布伦德尔漫长多姿的演奏生涯中一直扮演重要的角色。在他所有伟大的作品中,布伦德尔只保存了升F小调奏鸣曲Op.11、幽默曲Op.20、及戴维帮舞曲Op.6给后代子孙。如我说过,他之所以倾向舒曼起源于一种深深的、几乎是永不满足的对每一种旋绕的、秘语般事物的好奇。浪漫时期所有善与恶的精神都呈现在舒曼用音乐对E.T.A.霍夫曼、诺瓦立斯、或强.保罗等人书中内容与角色的演绎:它们将彼此拖进人类堕落的深渊,但又在转瞬间回旋向上,在光明中投向自己理想的形象。布伦德尔在这个不安的亲昵、片刻的暗示、及广大浩瀚的设计中如鱼得水。即使当舒曼音乐中沉重、幽魂般的动机像对黑夜致敬他仍在这里先知般确定的注下无以言喻的恳切,让钢琴成为阐释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