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文化在世界思想文化史上具有独特的存在形态以及价值意义,它以一种体系的方式建构成为一个形态宏大壮丽、内涵精致细密的思想结构。这个思想结构实际上也成为中国文化的价值评价体系。这个体系的形成过程,是通过对现实中的各家思想学说进行分析、批判、总结,并且在提炼出主体价值标准的基础上,以之衡量、测度各家异说,最后,以达成到求同存异、和合会通的这样一个历史过程,中国文化中的经史子集无不与琴道相融相合并互为影响,它是中国文化生存的根本、延续道统的命脉所在。它实际上决定了任何一种外来文化能否进入中国文化圈子,被本土文化接纳,就在于其是否能与本土文化思想结构进行调适融通。这种“调适融通”,当然不是指“度身定做”,也不能是“削足适履”。所谓“调适融通”之意,指的是与新环境的互动“适应”,就是既要为新环境所接受,又要能够调整自身,是一种双向的适应过程。佛教与中国本土文化是一种“互融”关系,更是一种“互摄”关系。但是,首先,佛教必须能够为中国文化思想结构所容纳。容纳之后,当然,这个思想结构本身,也是要为此作出自身的调整的。在这个过程中,对于佛教而言,至关重要的一步,也是建立自身的思想结构。这个思想结构也就是佛教的价值评价体系。佛教的价值评价体系,在结构形态上,却又正是与中国传统文化以琴道的价值准则为核心的思想结构的一次成功的“度身定做”,并且在价值取向上,也与本来的印度佛教虽非“削足适履”,却是一个遵循“殊途同归,百虑一致”的历史方向的极大调整。佛理圆觉,不可执著;琴道广大,感而能通;依音涉境,都为真理。佛教在中国的发展,一开始就表现出与琴道相通的文化特征。以往各个历史时期中,对于不少佛教大师而言,正因为佛教的宏大壮丽,才堪与他们心目中的琴道天人境界媲美,这成为他们毕生矢志佛法的重要原动力。琴佛互相影响,激扬发明,所谓佛教与本土文化的结合,从根本上说就是同琴道的结合,只有实现了这一点上的结合,本是外来文化的佛教才有了在中国发展的可能性。人们常说佛教与中国文化的结合,是与老、庄道家的结合过程,或看作是与儒学的结合过程。这种说法,从一般意义上而言都不算错。但是,仅仅这样看毕竟还不够。按我的看法,在深层的文化意义上,在延续了漫长历史时期的中国传统文化大框图下,一种外来文化若未能与琴道结合,又如何谈得上与老庄玄学或儒家经学、理学的融会贯通?
在东晋南北朝(317-589年)约二三百年时间里,南北分裂,战乱频起,社会动荡不安。佛教的玄远境界、精致理论及其为中国传统文化原来所没有的神秘的宗教氛围,使人们都想从广大群众的需要向往,佛教获得了蓬勃生机。其间,名僧如星,或以异迹化人,或以神力拯物,或传译经典,或辩证哲理,含章秀发,群英间出,汇成中国佛教发展史上第一个高潮。这也是琴学与佛教结合互为影响的第一大阶段。东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佛教发展的关键时期,为佛教在中国的发展打下了思想和理论的基础,对此后的佛教的弘扬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这个阶段佛教的基本特征是佛典被大量翻译,佛教在各个领域中与中国固有传统文化相互影响、相互抗衡、日益融汇,并开始走上独立的发展道路。当时名僧立身行世,与清淡者酷肖,并同时精通内外典籍。琴家和静淡远思想同佛家之“般若”、“ 涅槃”相契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