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是好日就是强调达到世法和出世间法的圆融之境后每一个当下的时刻都能体会到的美感;同时也体现出一种适意逍遥的生活方式,也就是美的人生。体现在人和自然关系中的道德美,用传统的廉洁,乃是一种天人关系,禅宗则表达为心法关系,也是一种生态伦理观,生态之和谐协调,就是美,这是美的生态伦理,在这层心法圆融关系中空灵之美,是其突出的表现,飘逸,性灵,无痕,无迹,都是空灵的体现,反映出心的宁静、空阔、清净、灵明,对这种美境的文字表述,常常和明白、深秋、清江、晓露、白雪、幽情、静夜、虚空等意象相联系,人只是自然之境的一个很小的组成部分,不一定是主却和境融为一体。
玄觉说:“江月照,松风吹,永夜清宵何所为?佛性戒珠心地印,雾露云霞体上衣。”(《永嘉证道歌》)“雾露云霞体上衣”一句,最为传神。凤凰从琛禅师把自己的禅法境界描述为“雪夜观明月”(《五灯会元》卷八),五个字中,就含有雪、夜、月三种意象。广平玄旨用“一轮明月散秋江”(同上)形容体用关系。芙蓉道楷禅师以“满船空载月,渔父宿芦花”(《五灯会元》)卷十四——比喻佛性本体。杨岐方会禅师用“风散乱云长空静,夜深明月照窗前”(《杨岐方会和尚语录》)一句暗示禅悟境界。有时这种美感还化为苍凉之心,这和禅师在不同时刻的瞬间心理状态有关,这种美感,常常和枯、寒、猿、愁、瘦、烟等意象相联系。
仙宗契符禅师回答学人所问“诸圣收光归源后如何”之问时说:“三声猿屡断,万里客愁听。”(《五灯会元》卷八)大阳警玄禅师,其禅境是:“羸鹤老猿啼谷韵,瘦松寒竹锁青烟。”(《五灯会元》卷十四)有人问雪窦重显:“什么是诸佛本源?”雪窦答道:“千峰寒色。”(《五灯会元》卷十五)什么是向上宗乘?法轮应瑞禅师说:“昨夜霜风刮地寒,老猿岭山啼残月。”(《五灯会元》卷十八)更为普遍的审美愉悦,是从对自然美的欣赏中获得的,这一点,在讨论人和自然的关系时,已有涉及,不再重复。道德自由,从一般的意义上说,是道德选择的自由,道德行为的自由,是人们自主地选择道德行为价值的能力之体现,这种能力,是在对道德本原的完全觉悟基础上而达到的高度的道德自觉,是在完全掌握处理人与神、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自我诸种关系之原则后的行为的自由。这样的人,不论何种主体的需要,不论何种行为,都是符合道德原则的,都不会违背道德规范,这也就是孔子讲的“不逾矩”,能够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就是道德自由的体现,在禅宗中,各种道德行为,所谓任运、自然、平常、无心、随缘、无求等等,都是在讲的道德自由,从禅的终极目标看,佛境界、解脱、涅槃,也都是讲的道德自由。更需要指出的是,自由这个概念,在禅宗中原来就有的,反复强调的。谁能得自由?佛能得自由,因为佛是自由人,佛境界是自由之境。百丈怀海说:“佛只是去住自由,不同众生。”(《古尊宿语录》卷二)把自由赋予佛的意义,是禅宗特别强调的观点,这对传统佛教突出佛之觉的特点来说是个发展。什么是自由?是超越生死,不被生死所障碍这意,一般人不得自由,也就表现为碍于生死,不脱生死,佛则不是这样,处于生,不被生所留,处于死,不被死所碍,这称为“去住自由,出入无难”(《古尊宿语录》卷一)。更具体而言,是不被一切境界染著缠缚,“倘要烧便烧,要溺便溺,要生即生,要死即死,去住自由,者个人有自由分”(《古尊宿语录》卷二)。
从众生即佛的原理看,众生也能得自由,只要觉悟自性,也就是说,从佛性本体的角度看,人们生来是自由的,自由也是人的本性,只是人们不觉此性,而不得自由。如何得自由?无染无执无著就能处自由,百丈说:“只如今于一一境法都无爱染,亦莫依住知解,便是自由人。”(《古尊宿语录》卷一)反之,则不得自由,茫茫地徇一切境转,被他万境回换,不得自由。(《临济慧照禅师语录》)。无事无心无修,就能得自由。黄檗说:“不作人天业,不作地狱业,不起一切心,诸缘尽不生,即此身心是自由人。”(《古尊宿语录》卷三)而诸缘不生,不是一向不生,而是随意而生,就如惠能讲的无念,不是一念不生,而是念念无住。这种自由,是真善美之统一的最高体现。 #p#分页标题#e#